生产过剩、漂绿和不受控制的增长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专家表示，严格的监管可能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这并不容易或快速。
谈到危害环境的做法，时装业早就应该改变风格了。科学期刊《自然评论地球与环境》2020 年的一篇评论文章描绘了一幅令人不安的画面：它造成了大约 20% 的工业水污染、30% 的海洋微塑料污染，以及 3% 到 10% 的任何地方 温室气体排放。它还导致地球上日益严重的废物问题，每年产生超过 9200 万吨，其中只有 1% 作为新衣服回来。
作为回应，前瞻性和有吸引力的解决方案应运而生。从塑料瓶回收的衬衫。源自蘑菇、细菌或香蕉叶的可生物降解纺织品。
但是，尽管这些解决方案可能会对问题产生一些影响，但它们跟不上一个更大的因素：仍然有太多东西。根据艾伦麦克阿瑟基金会的一份报告，从 2000 年到 2015 年，服装产量翻了一番，达到超过 1000 亿件。世界经济论坛估计，2016 年每年生产的服装数量已达到 1500 亿件。
“这与降低环境影响所需要的完全相反，”奥斯陆城市大学挪威消费研究学院服装与可持续发展教授 Ingun Grimstad Klepp 说。“对于环境负担来说，最重要的是少生产，多使用每样东西。而这非常简单。”
根据联合国 2020 年的一份报告，尽管改用更环保的材料听起来很有希望，但由于污染、温室气体排放和资源使用，纤维生产仅占一件衣服环境影响的 12% 至 15%。如果通过改变材料将其减少一半，则整体影响只会减少 6%。
“那太少了。它没有潜力，”克莱普说。“但如果你今天生产了一半的衣服呢？这是可能的，而且不会影响我们获得衣服。”
服装生产过多的一个明显迹象是，奢侈品公司经常焚烧或销毁未售出的库存。例如，巴宝莉在 2017 年烧毁了 3800 万美元。同年，拥有卡地亚和万宝龙等品牌的历峰集团烧毁了价值 5.72 亿美元的手表。
对于 巴宝莉这样的品牌，“这被视为一种保护品牌的策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有点反常，但它是为了保持排他性，因此要确保未售出的商品不会最终出现在销售点 可能会被视为对品牌造成损害，”悉尼科技大学时尚和纺织品研究员副教授 Timo Rissanen 说。他还是关注时尚研究者联盟的联合创始人，并与人合着了 2020 年《自然》杂志的论文。“但特别是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这种做法已经变得非常普遍。”
2018 年，H&M 因滞留 43 亿美元未售出商品而登上新闻头条。据丹麦调查新闻节目“X 行动”报道，从 2013 年到 2017 年，至少有 60 公吨的塑料被运往发电厂进行焚烧，尽管 H&M 发表声明称这些产品已发霉或含有高浓度的 铅，它不会燃烧功能性衣服。
在一系列新闻报道和来自投资者和消费者的批评之后，巴宝莉于 2018 年公开宣布将立即停止销毁未售出的商品。
很难知道每年有多少被焚烧或销毁，因为公司不需要报告。可持续发展组织 MVO Nederland 委托进行的一项研究报告称，约有 2100 万件服装（占荷兰商店库存的 6.5%）未售出，约 33% 的服装仅在发售后才售出。虽然该研究发现大部分未售出的存货是捐赠或回收的，但仍有 60 万件衣服在穿过之前就被销毁了。
销毁衣物的经济诱因
尽管看起来有悖常理，但销毁完好无损的未售出服装已变得具有经济意义。
俄亥俄州托莱多大学市场营销与国际商务助理教授伊丽莎白·纳皮尔 (Elizabeth Napier) 研究过销毁未售出商品的做法，他说：“制造这些快时尚产品实在是太便宜了。”
纳皮尔解释说，快时尚通过不断以低廉的价格将跑道设计快速带到零售店来吸引顾客并刺激频繁购买。但需求是不可能完美估计的，尤其是在海外生产且货物需要时间才能到达的情况下。
对于一家大公司来说，商品本身很便宜，销毁它们并不意味着太大的损失。服装生产通常外包给工资低得多的国家，而且这些国家的环境和劳工行为往往监管较少，侵犯人权的行为可能逍遥法外。在数量巨大的情况下，每件产品的成本会下降，而且商品也不会经久耐用。
“这意味着消费者必须一次又一次地购买，”纳皮尔说。“在传统的商业思维中，增长通常被认为是好的，增长的方式并不像增长本身那么重要。就像这种集体相信没有限制的谎言，事实是有限制的。”
销毁衣物也有一些经济诱因。在美国，如果进口货物未使用然后出口或销毁，公司可以
对这些产品申请 99% 的关税。在意大利，如果公司销毁未售出的商品，也可以申请税收抵免。
在销售更多商品的竞赛中，销毁未售出的商品是一种具有成本效益的牺牲，尽管它们需要自然资源、大气和水污染以及人力。
Rissanen 说，生产过剩的一个关键因素是聚酯的崛起。Rissanen 及其同事写道，虽然天然纤维产量自 1970 年代以来一直保持相对稳定，但聚酯产量却出现爆炸式增长。使这些廉价且难以回收的聚酯服装成为可能的化石燃料经济“创造了一种没有限制的错觉，我们可以继续抽水，”Rissanen 说。
“在传统的商业思维中，增长通常被认为是好的，增长的方式并不像增长本身那么重要，”他说。“这就像这种集体相信没有限制的谎言，事实是有限制。”
真的有进步吗？
继其燃烧衣服的做法引发争议后，巴宝莉表示将开始与艾伦麦克阿瑟基金会合作，该基金会是一家非营利组织，其使命是致力于向循环经济过渡。然而，巴宝莉目前不在该基金会的合作伙伴名单上。当被问及他们是否仍在与时尚品牌合作时，该非营利组织拒绝置评。
巴宝莉还公布了它的一些其他做法。在其网站上发布的 2022 年“行为准则”文件中，该公司誓言，“如果我们有多余的材料或无法销售的成品，我们将重复使用、回收或捐赠它们。我们从不销毁滞销的成品。”
该公司还在其 2022 年年度报告中报告称，它向慈善机构、设计学校和学院捐赠原材料和制成品，并与英国转售和租赁公司 My Wardrobe HQ 合作销售和租赁新旧物品。
“当我向高管询问有关可持续性的问题时，我被笑得满屋子。” H&M 还于 2016 年加入了艾伦麦克阿瑟基金会，并宣布了到 2040 年成为一家循环企业的雄心。从那时起，它制定了多项举措来减少碳足迹，包括创建维修和回收计划、推出其品牌转售平台 H&M Pre-Loved 推出旨在使用可持续材料的童装系列。
当挪威消费者管理局在 2023 年初要求 H&M 不透露在挪威未售出的服装数量时，该公司发言人告诉《采购杂志》，全球商店的库存量为 75 吨，但所有这些都是捐赠、转售或回收的——没有 他们未售出的衣服被送到垃圾填埋场或焚化炉。
然而，研究过此类合作关系的纳皮尔表示，品牌与非营利组织的合作并不一定意味着问题得到解决。
“很难区分实际在做什么，什么只是口头上的服务或试图洗绿，”她说。“我一直没能找到有形的产出。” 短期合作伙伴关系的结果更少，这是常态。”
她举了两个例子，包括 H&M 在 2015 年与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合作发起可持续棉花倡议，但该非营利组织在 2019 年放弃了快时尚品牌，理由是未能采取某些可持续性措施。巴宝莉还与乐施会合作，捐赠未售出的衣物。但随后发生了焚烧衣服的丑闻，乐施会迅速终止了合作关系。
公司可能会争辩说，生产过剩，即使是很多，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消费者需求很难预测。但纳皮尔指出，用于定向广告的复杂算法比比皆是。“你现在这么能看我浏览器上的信息，就把这些产品扔给我，怎么还有这种生产过剩的问题？” 她说。“为什么你不能准确预测消费者会买什么或不买什么？”
纳皮尔说，如果公司没有停止增长和生产过剩，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被追究责任。
“好的企业需要好的监管，”克莱普说。否则，可能有更多道德规范的小品牌将无法竞争。“他们需要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他们需要快时尚系统在经济上不那么强大，因为我们需要好人过上更轻松的生活。”
监管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2020年，法国通过了一项禁止销毁未售出商品的法律。在新法律的英文版描述中，生态转型部量化了当前的问题：法国每年销毁 6.3 亿欧元的一般产品，以及 10,000 至 20,000 公吨纺织品。“这相当于一到两座埃菲尔铁塔的重量，”声明中写道。该法律于 2021 年 1 月底生效，该部的信息很明确：“从中长期来看，整个工业部门将不得不重新考虑库存管理，以减少生产过剩。” 自 2024 年 12 月 31 日起，销毁未售出的纺织品在西班牙也将是非法的。
现在欧盟正在努力通过类似的措施。2022 年，它推出了可持续和循环纺织品战略，其中包括反对快时尚的宣传活动。可持续产品生态设计法规正在谈判中。它可能准备在 6 月在环境委员会进行投票，7 月进行全体投票，这可能意味着与欧盟各国政府的谈判将在秋季开始。目前的草案为未来的禁令奠定了基础，首先是要求公司报告未售出商品的销毁情况。与此同时，欧洲议会环境、公共卫生和食品安全委员会在一份关于其立场的报告草案中，将禁止销毁未售出的纺织品列为优先事项。
Klepp 担心如果难以捐赠或回收未售出的商品，禁止销毁可能不会有效。她和她的同事们提议，与其完全禁止销毁，还不如严密追踪并使其成本极高——从而使生产过剩对公司和环境造成的代价一样高。
无论采取何种方法，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纳皮尔认为除非个别 CEO 具有强烈的环境价值观并将其强加给公司，否则公司不太可能自行戒掉过度生产的习惯。从她迄今为止与高管交谈的经验来看，她并不乐观。“当我向他们询问有关可持续性的问题时，我被他们笑出了声。”